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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章山峦辐辏,川流沦涟访王维故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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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辐辏,川流沦涟一一访王维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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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章

读王维的诗,总有一种难得的清新享受;尤其是读王维写在辋川的诗,更是给人以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感觉。就拿他的《山居秋暝》来说吧,诗中描绘王维辋川别墅的*昏景色,是那么的幽静、恬濙、优美!细细品味,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感到身心俱爽,仿佛置身于一个宠辱皆忘、赏心悦目的世界。试想,清秋的*昏,天空中突然降了一阵新雨,凉爽的空气浸润着空寂的山川。不ー会儿,雨霁天朗,月亮升起来了,银辉透过松隙泻了下来,淙淙的泉水在洁净的岩石上缓缓地流着。这时,浣衣的姑娘回村了,竹林里的小径上洒下一片嬉笑;湖面上收网的渔舟回来了,水路上一朵朵绽放的莲花轻轻地拂动……这是一幅多么怡人的自然画面啊!

同样,欣赏王维的画,也常有一种赏心的愉悦。特别是欣赏王维在辋川临摹写生的山水画,更是给人以“笔踪潜思,参于造伦”之感。就拿他的那幅《辋川图》来说吧,真是把辋川山水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了,仔细揣摩,仿佛能听到辋川的青山之语、碧水之声。他用数年工夫对辋川二十处有代表性的景色反复写生,最终绘制成的巨幅辋川山水图,被人誉为“画思人神,至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非绘者之所及也”。展卷凝视,辋川的松间明月、小桥竹篱、清泉石瀑、茅舍炊烟、湖波篷船……皮影戏一般在眼前浮动,让人于遐思之中领略不尽隽永的意境,陶冶不尽怡神的情操,真想一下子扑进辋川的怀抱。

王维晚年隐居辋川,写了大量的赞美辋川的诗,画了许多描绘辋川的画。是辋川的自然美赋予他创作的灵性,启发了他创作的灵感;他又以自己的诗画杰作赋予辋川自然美的诗情画意。辋川,玉成王维成就为我国山水田园派的一代诗宗和画宗!

为了领略辋川的诗情画意,我特意去了辋川。

我是怀揣《辋川集》进辋川的。王维在辋川隐居时,曾与他的亲密诗友裴迪时常在那里弹琴赋诗,终日啸咏,久而久之,唱和为四十首五言绝句。我曾不止一次地吟诵过这些诗句,而每读一遍,都使我作一次形象逼真的辋川神游。那四十首诗,犹如四十扇山水画屏,就悬挂在我的心房里。由此说来,似乎我对辋川并不陌生。因此,当我乘坐的车子刚一进入一个小河弯弯、石壁夹道的峡谷时,我就在心里暗暗惊喜地叫道:“辋川到了!

车子进川以后,伴着两山夹道的清清河水继续前行,辋川美景便一处处地从眼前闪过。这条小河是灞河的一条支流,水清见底,露出大块大块被岁月和河水冲刷的卵石。唐代时这条河水源丰盈,可以行船。当年,王维就是从辋川乘船,经灞河进入渭河,来往于京都与别墅之间的。

王维生活的时代距今已一千多年了。岁月变换,论海田,王维的辋川别墅已被山水冲刷殆尽,当年的清源寺,亦即鹿苑寺,也就是后来的王维庙,也在20世纪60年代末被拆毁了,就连庙里壁间的王维《辋川图》真迹也未能幸免。这幅画原来是绘在绢上的,当时争相观瞻者居多,王维又在这寺庙的壁间画了一幅,其价值可谓连城。唐代艺术大评论家张彦运品评说:“清源寺壁上《辋川图》,笔力雄壮“泼墨山水笔迹劲爽”“工画山水,体涉古今”。这幅画和王维的“辋川二十咏”相得益彰:《辋川图》成为“辋川ニ十咏”的形象再现,“辋川二十咏”为《辋川图》的意境延伸。诗画并蒂,遂使后来人至此,回味“辋川二十咏”,仿佛置身于《辋川图》中行。

值得庆幸的是明代郭漱六和清代熊墨樵二人依据《辋川图》摹绘镌刻的“辋川真迹”石碑尚在,我们可以按照石碑上《辋川图》的导引,从峣关口到飞云山,在三十里清静的山水中,在三十里淡雅的风光里,去寻找那曾经是诗是画的辋川景色,凭吊那永不褪色的诗心和画*。按图索骥,王维的辋川庄就在辋川口外。遥想当年,这里一定是阡陌纵横、清泉淙淙、屋舍错落、炊烟袅袅,一片田园风光吧。在王维的《網川图》中,辋川庄是一处围以垣墙的圆形庭院,四周全是水,正门对着辋河,河里有船只往来。庄内古木参天,湖水潋滟,亭榭生辉。辋川庄正对着辋川口,进口便是悬崖绝壁对峙的长长的峡谷。出峡谷东望,有一山岭横卧,那就是“华子冈”。“华子冈”背依起伏不绝的群山峻岭,千谷万壑流出的山水将其团团环绕,山翠水碧,酷似移来的江南景色。瞭望网下水边,有一小船系缆于一棵大树下,“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浮现在眼前。当年王维曾与裴迪弥棹往来于此,弄琴赋诗,互为唱和。王维赋:“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网,惆怅情何极。”裴迪应和:“落日松风起,还家草露唏。云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折向西眺,似有一片绿云滚地涌动,那就是当年的“斤竹岭”。王维曾赋:“檀栾映空曲,清翠漾涟漪。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裴迪应和:“明流纤且直,绿筱密复深。一径通山路,行歌望旧岑。”这一对诗友,爱竹,须竹,借竹之骨节自喻气节、品行,想来定会时常流连于此,顾竹自况,感慨良多。涉过一溪明流,登上一条幽径,穿过密深绿筱,再向东南方向望去,山崖突然壁断,势如猛虎跳涧,当地人称作“老虎岩”。这是当年王维养鹿的“鹿柴"”。从《辋川图》上看,这里古时巨木参天,危岩耸峙,岩上麋鹿群集,或奔突撒欢,或仰卧反刍,一副悠然自得,与山水同乐状。再往前走,有一条乡野小径,那就是当年的“宫槐陌”。王维曾赋:“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应门但迎扫,畏有山僧来。”表迪应和:“门前宫槐陌,是向欹湖道。秋来山雨多,落叶无人扫。”“宫槐陌”间古槐蔽日,与遍插茱萸的山坡相映成趣。当年,王维就在这陌上一边踱步,一边推敲诗句。有时,他还会于陌上摆上素绢,涂抹丹青。“畏有山僧来”,山僧还是要来的,免不了还会于槐风习习之中谈佛论隐。陌路的尽头,便是“官上村”。村头依稀天外飞来的一块巨石上,修有一座宙宇。这就是“孟城坳”,传说王维的弟弟王缙曾住在这里。《辋川集》的第一首诗就是咏这里的“新家孟城口,古木余衰柳。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裴迪应和:“结庐古城下.时登古城上。古城非畴昔,今人自来往。”新家搬至“孟城坳”,可是这里只有古木衰柳,这样疏落的景色,曾牵动起王维伤时的惆怅。自然界的由盛至衰,而又由衰至盛,使他联想起“安史之乱”前后的大唐帝国。他隐于心底的痛苦,有时需要大自然来排解。“南坨”与“北坨”之间是“欹湖”。王维曾赋:“吹箫凌极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表迪应和:“空阔湖水广,清荧天色同。舣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当年欹湖有数百亩大的水面,湖里停泊数只桅船,湖水沦涟,犹如车辋轱心。欹湖南岸有面石坡,当年,每当王维自辋川外出,母亲总要坐在这个石坡上,凝神遥望辋川口,昐望王维早点归来。而王维每次外出回来,只要一到川口,便下船找到一块高地,一边挥手,一边高喊母亲,好让母亲早点得到自己已平安归来的消息,放下悬着的心。如今那面石坡还在,当地人唤作“望亲坡”。欹湖的一侧,就是昔日的“竹里馆”,当年王维曾赋:“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裴迪应和:“来过竹里馆,日与道相亲。出人唯山鸟,幽深无世人。”这里的竹子从唐代一直长到现在,从历史长到现实。遥想当年王维独坐幽篁簇里,一边弹琴,一边啸咏,该是何等逍遥与自在。但转念一想,形影相吊,顾影自怜,又是一种多么无奈的凄凉。王维大概就是在这种境况下带着他的隐情与佛念,带着他的诗心与画*永远融入了辋川。由此继续前行,可到飞云山怀抱中的“鹿苑寺”。当年寺东有“椒浆奠瑶席,欲下云中君”的“椒园”,寺西有“隅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的“漆园”。蓝蓝的辋水在这里弯出一泓碧波,鹿苑寺倚山面湖而建,处所清幽,景色秀美,来来往往的船只,从这里可直通长安,使王维身处“世外桃源”,仍可知晓朝廷大事。这里的山坳避风,是绝佳的垂钓之地,王维当年常在湖边垂钓,借以陶冶性情。寺前岸边的一块大石,就是王维当年的钓台。今面水而坐,手执钓竿,仿当年王维垂钓情形,不免在一片静谧中得到心灵的净化。

王维晚年信佛,母亲死后,他把“清源寺”改名为“鹿苑寺”。这一改名,蕴含着个美丽的传说。过去,飞云山下草长莺飞,水光潋滟,常有鹿群来这里吃草饮水。久而久之,这里成了鹿的乐园。在这水丰草盛的天然牧场,鹿很快地繁殖着,鹿群越来越壮大。后来,一些达官显贵来游山玩水,无意间发现了鹿群,便时常来这里猎鹿,眼看着鹿就要被捕猎完了,鹿王焦急万分,便驾上云朵去灵霄宝殿玉皇大帝那里求救。玉皇大帝听了鹿王的诉说,当即下诏让“摩诘王”査处。鹿王接诏回到人间遍访“摩诘王”,找了一年又一年,还是没有找着。一直找到唐代,鹿王*使神差地把“摩诘王”记作“王摩诘”了。这时,他听说当朝尚书省右丞正是王摩诘,便托梦于他。王维在梦中听了鹿王的哭诉,深深地被鹿群的遭遇所感动,他决定买下那片地方,保护鹿群不再受捕猎。可那一片地方是考功员外郎宋之问的“蓝田别墅”。宋之问曾在武后、中宗两朝飞*腾达,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方风水宝地,出价自然很高。王维变卖全部财产也不够,不得已请求母亲把平日积蓄也拿了出来,加上王维与宋之间有过或多或少的关系,才将“蓝田别墅”买下。王维的母亲也由河东迁居这里,保护鹿群。这样一来,鹿又繁殖起来,鹿群渐渐壮大了。为了报答王维家的恩德,鹿王带领群鹿,从终南山驮来许许多多奇花异石、神草佳木,在辋川建造了一处又一处景致。鹿群和王维家和谐共处,亲如一家。它们时常送来鹿茸、鹿乳,伺奉王维年迈的母亲。王维的母亲去世时,群鹿围着尸体守了三天三夜,还含泪为其用蹄创了圹穴。为了感谢群鹿的深情厚谊,永远纪念这件事,王维便把“清源寺”改名为“鹿苑寺”......

在辋川,还有那“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的“木兰柴”,“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的“临湖亭”,“飒飒秋兩中,浅浅石溜泻”的“栾家濑”,“日下川上寒,浮云澹无色”的“白石滩”…流连于辋川别墅处处遗址,吟诵王维的诗篇,欣赏面前景色,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感止不住潜滋暗长,似觉处处有王维结伴相随,在幽竹簇篁中,在蔽日古木下,在绮卉蕤草丛,在深林曲径上,在亭台水榭内……都有王维的身影。

王维一生饱经坎坷。他于唐武则天长安元年出生于蒲州的一个世宦之家,其母崔氏笃信佛教,尤对佛门维摩诘居士敬仰有加,便为他取名“维”,别字“摩洁”。其父早逝,靠母亲含辛茹苦抚育成人。他幼年即聪明过人,十五岁时去京城应试,由于能写一手好诗,工于书画,而且还有音乐天赋,很快便在京城站住了脚。二十岁时,妻子因病去世,为了表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他未再娶。二十一岁时中进士授大乐丞之职,不久因事受到牵连,被贬为济州司仓参*。三十四岁那年,张九龄为中书令执*,他被擢为右拾遗。其时,他曾作诗称颂张九龄反对结*营私和滥施爵赏的主张,体现了他在*治上希望有所作为的心情。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罢相,他感到非常沮丧,但并没就此退出官场。次年,河西节度副使率部战胜吐蕃的消息传来,他以监察御使兼河西节度使幕判官的身份前去慰问,回到长安后,官职逐渐升迁,先后担任吏部郎中、给事中、尚书右丞等职。此时的王维,一方面对当时的官场感到厌倦和担心,但另一方面却又有所留恋,不能决然离去,于是随俗浮沉,长期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天宝十五载(),安禄山乱*攻陷长安,玄宗仓皇西逃入蜀,他扈从不及而被俘,并被迫接受伪职。他服药致病,伪装喑哑失声,被软禁于菩提寺中。安禄山后来迁都洛阳,胁迫他前往,并委以给事中职。一天,安禄山与唐降官在太极宫凝碧池举行庆功宴会,命令抓捕来的皇家梨园弟子奏乐助兴。乐师们感慨山河破碎,悲愤不已,眼含热泪。安禄山见状大怒,下令将眼有泪痕者统统斩首。这时,有个叫雷海青的乐师愤然而起,当众将乐器摔得粉碎,并向唐朝廷所在的方向大放悲声。雷海青立即被凌退处死。诗友裴迪去菩提寺探望他时谈到了这件事,王维听后万分悲痛,写下了一首《菩提寺私成口号》:“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是啊,在这愁雾弥漫的秋天,千家万户都感到悲伤,沦陷区的百官何日才能再朝拜天子啊?然而,就在那空荡荡的宫中古槐的落叶凋零遍地时,凝碧池上的乱*头目们正在奏乐寻欢呢!平定安禄山乱*之后,唐朝廷将降乱*的官员下狱定罪。就因为这首当时广为通的诗及王维对安禄山乱*的消极态度,再加上其胞弟王缙上疏请削刑部侍郎之职为他赎罪,王维才得以幸免。他自步入仕途起,在朝*的纷争中几次受到牵连,屡遭挫折。特别是经过安禄山之乱,他更是心存余悸。王维早就信奉佛教,坎坷不平的*治生涯的折磨和儒家处世哲学观念的影响,使他的思想更趋消极。中年以后,他曾一度隐居于终南山中,后得宋之问蓝田辋川别墅,便毅然远离了尔虞我诈的官场,深情地扑入了山水林园的怀抱。辋川的灵山秀水抚慰了他官场失意的心头忧伤,使他在清静的心境中寻求到一种新的生活。“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同时,也为他的山水田园诗的创作提供了取之不竭的源泉。他怀着对辋川的热爱,把深情的笔触及辋川的ー山ー水、一果一石、一林一木、一花一草变换、高空流云,活化出輞川景物的色彩和风骨。山之有形,水之传神,山水交映,形神互衬,自然景色栩栩然跃上笔端,皈依大自然的炽烈力透纸背,看似白描淡写,深邃意境却宁静致远,启迪后人。今天,我驻足于此,禁不住张开想象的羽翼,飞越一定的赏析高空,去鸟瞰心目中构建的辋川胜迹。山水可以肆虐地冲刷掉这里的一切,但这里的一切却建筑在人们的心田里,永远也不会泯灭。我默默地想,辋川是一部山水田园诗集,辋川是一个山水田园画廊,对于自然美的开发,有着无穷的境界,王维只不过是为我们开了个好头。王维热爱辋川,视辋川为自己心目中的桃花源,视自己为桃花源里的人。他晚年在辋川别墅生活了整整三十年,做了三十年桃花源里人,过了三十年桃花源里人的恬淡闲适、情悠趣逸的生活。他对辋川寄予了全部的感情。他把全部感情凝结为辋川的山水诗和山水画。如今,那诗,仍浅吟在辋河水里;那画,仍高挂在飞云山上,辉映在辋川的阳光和月色下。像那松间明月、石上清流,像那水田白鹭、夏木*鹂,像那雨中草色、水上桃花,像那阳光下的暖色,月光下的冷色,暖冷色、冷暖色的交替过渡,构成了辋川诗意画的一年四季。在创作辋川诗意画的境界中,王维得以调理性情,静赏自然。这种充实的生活方式的选择使他在现实世界与虚幻天堂之间游弋徘徊,最终实现了归隐自然和販依佛门的夙愿。这就是辋川真实的王维。他在辋川边吟诗,边描画,诗画相得益彰,都是为了诗画辋川、理想辋川。他的《江山霁雪图》中,无论是所绘亭榭屋宇、湖水篷船,还是峻岭幽涧,无一不能在辋川找到真实的参照;他的《雪溪图》中,无论是小桥短篱、树林竹簇,还是远山浅径,亦无一不能在辋川的地貌里找到真实的所在。真实是一种美。辋川山水是真实的,因此,辋川山水本质上就是一种美;依据真实的辋川山水创作的作品,自然也是种美。王维把这种制造美的理论归纳在他的《山水诀》和《山水论》中,对后世山水画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凡画山水,平夷顶尖者巅,峭岭相连者岭,悬石者岩,圆形者峦,通路者川……远山不得连近山,远水不得连近水。”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不仅使王维成为我国山水田园派的一代诗宗,同时也成为我国山水文人画的一代画宗。同诗歌成就一样,也是辋川的自然风光玉成了他的绘画成就。传说,王维当年曾依据辋川山石画过一幅《巨石》画,画得惟妙惟肖,生动传神。看到这幅画,犹如置身辋川山水之中。一天,突然鸟云密布,顿时风雨交加,随着划破长空的一道闪电,“咔嚎嚓”炸响了一声雷,只见一块巨石冲天而起,挟风裹雨,然不知向何处飞去。此时再看那挂在壁间的《巨石》画幅,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画轴,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到了唐宪宗时,高丽国派使臣来,说是在高丽的神崇山上,有一天突然从空中飞来一块巨石,人们竞相围观,发现石上有“王维”字印,知道这巨石来自中国。宪宗皇帝听了很惊讶,命人将王维的字迹拿来比较,结果如出一辙。皇帝发现王维的画是宝物,就颁诏在全国各地搜集王维的画,集中于宫中珍藏。传说是美丽的。对于美丽的传说,感性的人往往是宁可信其真而不信其无,有时还会作为一种矢志的空间追求。追求是实现美境的过程,而再艰难困苦的过程也能提供给人以美的享受。王维在辋川诗意地栖居着,画意地栖居着,栖居成一种水恒。王维就是辋川。但现实生活的本身有时也不都是诗和画。王维可以脱离朝廷,脱离官场,但却脱离不了生老病死。他依据人生规律完成了生与死的离合过程,死后躺在了母亲的身边,伴随着母亲静静地安息在飞云山的怀抱里。今王维母子墓地附近的河水边,有一块四角有孔的平滑方石,传说是当年欹湖的遗物,有人猜测是王维以缆绳系船之物。敢问这方山水,王维还像当年一样常乘船出辋川吗?还像当年一样回到川口便高声呼唤母亲吗?

在王维现存的诗作中,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和同时代孟浩然齐名的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史称“王孟”。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收,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作,多用五律和绝句的形式,篇幅短小,语言精美,音节舒缓,善于表现静的山水田园风光,反映诗人恬适的心境,在描绘自然美景的同时,流露出隐居生活中缱绻闲逸的情趣。王维的这种诗歌情绪,在他的辋川诗作中表现得尤为灿然。

苏东坡曾经说过:“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同王维的诗作造诣一样,他的画也有着很高的艺术成就。对大自然的热爱和长期山居生活的经历,使他对自然美具有细致的观察和独特的感受,因而他画笔下的山水景物既形象逼真又富有神韵,往往是略事渲染便表现出深邃悠远的意境。他尤其善于细致地表现自然界的光色和音响変化,取景状物多以色彩映材,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极具诗意。他的这种画意,同样在他的辋川画作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在鹿苑寺旧址,后人曾建了一座王维庙。庙宇早已坍圮,其制不得而知。虔诚的佛教徒王维看重的是这里耸翠的山峦和耐寒的松柏。有绿色的地方就是有生命的地方,因此,即令是再耐得住寂寞与孤独也必须有生命的支撑。庙宇坍塌了也无所谓,其实,有的庙宇是建在人们心里的,想坍起也坍起不了。寺前古老的银杏树顽强地活着,活成了饱经沧桑的历史。它是王维别墅的标识,也是见证。银杏树很粗,需数人合抱,树干挺拔,枝叶茂密。高高的枝头上,筑有几个鸟巢,树叶金*,一如佛门僧人身披的袈裟。这棵银杳树传为当年王维手植,成了现在川的代表性遗物。它无语地记下了網川的过去,只要它还活着,它也会继续无语地记录辋川的将来。我站在树下,仰望着,仰望着,把银杏树望成了王维,望成了一尊王维的雕像。睹物思人,我的心中止不住抽出一丝憾意,眼前的山光湖色也许还似旧时,但无论如何也领略不出王维当年的充满美妙乐曲和画面的诗境。然而,谁又能去否认,当年王维那一幅幅美妙的山水画,一首首动情的山水诗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呢!如今,王维庙坍圮了,人们应该在这里建一座王维纪念馆才是。

我又把目光投向王维母子墓旁的那件欹湖遗物,依稀又有一只船逆水驶来。当年,王维经常在这里接待诗人来访,或登高啸唱,或临川浅吟,超然尘器之上,融入自然之乐。当年,曾在长安留学并长期在朝廷任职的日本人阿倍仲麻昌(晁衡)要回国,曾专程来这里与王维话别,因陶醉于辋川的美丽景色,竟忘记了回国的日期。当时,王维曾为他赠诗送别:“积水不可极,安知沧海东?九州何处远,万里若乘空。向国惟看日,归帆但信风。身映天黑,鱼眼射波红。乡树扶桑外,主人孤岛中。别离方异域,音信若为通!”诗中表达了对晁衡旅程艰难的忧虑和一路顺风的祝愿,也表达出他们之间的友谊之情。“大历十オ子”之一的钱起,也多次来到这里拜访王维,求教王维,写下了许多赞美辋川的诗句。在王维去世后的一年春天,他再次来到辋川,看到王维故居前的芍药花又开放了,不禁回忆起同王维一同观赏时的情景,顿觉一阵凄然,止不住写诗抒怀:“芍药花开出旧栏,春衫掩泪再来看。主人不在花常在,更驻青松守岁寒。”

王维归隐于自然的辋川,同时赋予辋川诗画的内涵。王维的生命虽是短促的但辋川的存在却是长久的,因此归隐于辋川的王维也有了共辋川长久存在的生命。王维永远和辋川在一起,现在的人和将来的人只要想到被王维诗画的辋川,就会同时想到王维。当我即将结束诗牵画蒙的辋川之行时,站在飞云山的最高处,纵览三十里辋川,由远及近,犹如缓缓放开一轴风光秀丽的山水画卷,扑面而来的是山水诗意。眺望川口内当年的欹湖,只见由周围群峰逶迤而下的条条山峦呈辐射状进入湖中,由周围谷地涌出的条条溪流呈辐射状注入湖中,山峦辐辏,川流沦涟,好一面硕大无比的“辋”的画面,令人止不住感叹辋川得名的象形,象形得惟妙惟肖。再换一个角度来看,山峦汲足了湖水,又向高高的山峰昂首而上,披一脊苍翠,辐辏出生命的骨骼;溪流随山谷而动,像纺车吐出的无数条丝线,沦涟出生命的血肉。辋川成了生生不息的辋川,活成了永恒。

啊,王维的辋川,诗画的辋川!

作者简介:

范文章:南阳方城县人,知名文化学者,河南省中华文化促进会副主席,原《青年导报》社长兼总编辑。有《地脉》《呼吸中原》《皈依》《中国历代名人墓地纪游》《踏访三国》《萦记》等多部文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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